曲率张量场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贡献者: JierPeter; 叶月2_; addis

预备知识 黎曼联络

   本节中默认 (M,) 是一个配备了仿射联络 的流形 M

1. 黎曼曲率张量

   我们在这里重新誊写一遍仿射联络(切丛)中定义的曲率映射。

定义 1 曲率

   定义 R:X(M)×X(M)End(X(M)) 为:对于任意 X,YX(M),有 R(X,Y)=XYYX[X,Y],称该映射为 (M,)曲率(curvature)

   为什么要这么定义曲率呢?平坦流形和弯曲流形有一个关键的区别,那就是平行移动是否依赖路径。平坦的时空中,对一个向量进行平行移动,不管它沿着什么路径走,只要回到原点,它就和出发时是同一个向量;但是不平坦的流形上,如仿射联络(切丛)中地球表面的例子,平行移动后回到原点时是哪个向量,取决于走的是什么道路。

   本质上,平坦流形上的路径无关性,来自偏微分算子的交换性,即 ijji=0。那么当平行移动取决于路径时,人们自然想到通过 ijji 的值来研究路径是如何影响平行移动的。由于我们希望讨论的是流形上的张量,而不是局限于给定图上的函数排列,因此又额外加了一项 [X,Y],把它凑成一个张量场。

   整体来看,曲率就是把两个光滑向量场映射为一个光滑向量场。我们接下来就证明,这样构造的量确实是一个张量场。

定理 1 曲率的线性性

   令 f,g,hM 上的光滑函数,X,Y,ZM 上的光滑向量场。则我们有:R(fX,gY)hZ=fghR(X,Y)Z

   证明

   由于 fX=fX,且 [fX,gY]=fg[X,Y]+f(Xg)Yg(Yf)X .

   故有

(1)fXgYgYfX[fX,gY]=fX(gY)gY(fX)fg[X,Y]f(Xg)Yg(Yf)X=fgXY+f(Xg)YgfYXg(Yf)Xfg[X,Y]f(Xg)Y+g(Yf)X=fgXYgfYXfg[X,Y]=fg(XYYX[X,Y]) ,
这就证明了 R(fX,gY)=fgR(X,Y)。接下来证明 R(X,Y)hZ=hR(X,Y)Z

   考虑到

(2)XY(hZ)=X(hYZ+(Yh)Z)=hXYZ+(Xh)YZ+(Yh)XZ+(XYh)Z ,

   故

(3)(XYYX)hZ=hXYZhYXZ+(Xh)YZ(Yh)XZ+(Yh)XZ(Xh)YZ+(XYh)z(YXh)z=h(XYYX)Z+([X,Y]h)Z ,

   于是最后有

(4)(XYYX[X,Y])hZ=h(XYYX)Z+([X,Y]h)Zh[X,Y]Z([X,Y]h)Z=h(XYYX[X,Y])Z ,

   从而得证 R(X,Y)hZ=hR(X,Y)Z

   证毕

   定理 1 意味着,曲率是一个 M 上光滑向量场的线性映射,也就是说,是一个张量场。又因为曲率将三个向量场映射为一个向量场,我们可以在给定图中将曲率映射表示为一组光滑函数 Rkijr1,使得 R(fie^i,gje^j)hke^k=(Rkijrfigjhk)e^r。从证明过程中也可以看到,补充的 [X,Y] 的必要性。

   如果用抽象指标,将 X,Y,Z 分别表示为 xi,yj,zk,那么 R(X,Y)Z=Rkijrxiyjzk

曲率张量场的坐标

   在给定图中,联络 由 Christoffel 符号 Γijk 完全刻画,那么我们应该也能用 Christoffel 符号计算出曲率张量场的坐标。记住,Γ 中每个元素的类型是 M 上的光滑向量场。

(5)ijk=i(Γjkss)=(iΓjks)s+ΓjksΓisrr=(iΓjkr+ΓjksΓisr)r .

   考虑到偏微分的交换性,[i,j]=0,因此

(6)(ijji)k=(iΓjkrjΓikr+ΓjksΓisrΓiksΓjsr)r .

   由定义,R(fii,gjj)hkk=(Rkijrfigjhk)r,故有

(7)Rkijr=iΓjkrjΓikr+ΓjksΓisrΓiksΓjsr .

指标下降后的坐标

   黎曼曲率张量场经常被用在进行内积的场合中,比如高斯绝妙定理就可以表示为 K=<R(e^1,e^2)e^1,e^2>。带上内积运算后,我们也可以把它认为是一个 “将四个向量场映射为一个光滑函数” 的张量,也就是说,指标下降一下:

(8)Rrkij=garRkija .

   由于式中出现了 gar,再用式 7 那样纯粹用 Christoffel 符号来描述其坐标已经不方便了,因此我们还得把 Christoffel 符号展开来,用 gab 表示。

   以下是详细展开过程,但是式 10 式 11 都只是中间步骤,请读者酌情选择跳过或跟一遍。最终结果是式 12

   引用式 8 ,誊抄如下:

(9)Γijr=12gkr(igjk+jgkikgij) .

   代入式 7 得:

(10)2Rkijr=i(garjgka+garkgajgaragjk)j(garigka+garkgaigaragik)+gas(jgka+kgajagjk)gbr(igsb+sgbibgis)gas(igka+kgaiagik)gbr(jgsb+sgbjbgjs)=(igar)(jgka)+garijgka+(igar)(kgaj)+garikgaj(igar)(agjk)gariagjk(jgar)(igka)garjigka(jgar)(kgai)garjkgai+(jgar)(agik)+garjagik+gasgbr(jgka+kgajagjk)(igsb+sgbibgis)gasgbr(igka+kgaiagik)(jgsb+sgbjbgjs) .

   最后两行尚未展开,就已经这么长了,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不用度量张量来表示黎曼张量,而是用 Christoffel 符号的原因。进行指标下降后,我们得到:

(11)2Rtkij=2grtRkijr=grt(igar)(jgka)+δtaijgka+grt(igar)(kgaj)+δtaikgajgrt(igar)(agjk)δtaiagjkgrt(jgar)(igka)δtajigkagrt(jgar)(kgai)δtajkgai+grt(jgar)(agik)+δtajagik+gasδtb(jgka+kgajagjk)(igsb+sgbibgis)gasδtb(igka+kgaiagik)(jgsb+sgbjbgjs)=grt(igar)(jgka)+ijgkt+grt(igar)(kgaj)+ikgtjgrt(igar)(agjk)itgjkgrt(jgar)(igka)jigktgrt(jgar)(kgai)jkgti+grt(jgar)(agik)+jtgik+gas(jgka+kgajagjk)(igst+sgtitgis)gas(igka+kgaiagik)(jgst+sgtjtgjs)=grt(igar)(jgka)+grt(igar)(kgaj)+ikgtjgrt(igar)(agjk)itgkjgrt(jgar)(igka)grt(jgar)(kgai)jkgti+grt(jgar)(agik)+jtgki+gas(igat+agtitgia)(jgks+kgsjsgjk)gas(igka+kgaiagik)(jgst+sgtjtgjs) .

   其中第二个等号是直接把 grt 乘到展开式中,并按升降法则将 grtgargrtgbr 分别写为 δtaδtb;第三个等号是消去 δji 项,进行下标替换;第四个等号删去了互相抵消的两项,按照 gab 的对称性调整了几个下标的位置,并将倒数第二项的 sa 两个赝指标地位对换、两个括号顺序对换。

   但是等等!还没完,我们还能进一步简化。我把这一步单独摘出来,是为了不让原式过于臃肿。这步简化是什么呢?考虑到 gargrt=δta,且 iδta=0,因此应用 Leibniz 律可得 garigrt=grtigar。把这一点代入式 11 ,即可得如下简化:

(12)2Rtkij=2grtRkijr=gar(igrt)(jgka)gar(igrt)(kgaj)+ikgtj+gar(igrt)(agjk)itgkj+gar(jgrt)(igka)+gar(jgrt)(kgai)jkgtigar(jgrt)(agik)+jtgki+gas(igat+agtitgia)(jgks+kgsjsgjk)gas(igka+kgaiagik)(jgst+sgtjtgjs) .

   简化到这一步,我们就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黎曼张量的对称性了。这些对称性会在本节稍后的小节中集中讨论。

2. Ricci 张量场

   如果我们固定 Y,Z,那么 R(X,Y)Z 可以看成是 X 的一个 C-线性映射;更准确地说,对于任意 pMR(X,Y)Z 都是 Xp 的一个 R-线性映射。为了方便,我们记 TY,Z 是这样的线性映射:TY,Z(X)=R(X,Y)Z。那么 traceTY,Z 就是 M 上的一个光滑函数。这样一来,我们又相当于得到了一个将 YZ 映射为一个光滑函数的张量场。

   用抽象指标,将 X,Y,Z 分别表示为 xi,yj,zk,那么 TY,Z(X)=Rkijryjzkxi,因此 TY,Z=Rkijryjzk。于是,traceTY,Z=Rkijiyjzk2

   而因为我们想把 traceTY,Z 看成是 Y,Z 的映射,因此最终得到一个张量场 Rkiji,它把两个光滑向量场映射为一个光滑函数。这个张量场,就是所谓的Ricci 曲率

定义 2 Ricci 曲率

   已知曲率张量场 Rkijr,则定义张量场 Rkj=Rkiji,称之为Ricci 曲率(Ricci curvature)或者Ricci 张量场(Ricci tensor field)

   黎曼曲率张量 Rkijr 涉及的向量场太多,而 Ricci 场通过对其进行缩并,得到了一个更简单的张量场,它同样可以很好地描绘流形的性质,同时是爱因斯坦场方程的核心结构。

   我们上面已经计算过了黎曼曲率 Rkijr 的坐标表达,只需要进行指标替换就可以得到 Ricci 张量场的坐标:

(13)Rkj=iΓjkijΓiki+ΓjksΓisiΓiksΓjsi .

   结合式 8

(14)Γijr=12gkr(igjk+jgkikgij) .
还可以根据度量场 gij 计算出 Ricci 曲率场,写起来非常长,在此从略。

3. 曲率张量场的性质

定理 2 反对称性

   对于任意 X,YX(M),有 R(X,Y)=R(Y,X)

   这一点由黎曼曲率张量的定义直接可得。用抽象指标表示,就是 Rcabi=Rcbai,再两边乘以一个 gdi,得到 Rdcab=Rdcba

定理 3 度量反对称性

   对于任意 X,Y,U,VX(M),有 <R(X,Y)U,V>=<R(X,Y)V,U>

   用抽象指标表示,就是 Rcabigid=Rdabigic,或者写为 Rdcab=Rcdab。我们根据式 12 ,交换其中的 tk 指标,就可以证明3这一点。

定理 4 交换对称性

  

(15)Rtkij=Rijtk .

   同样,在式 12 中交换 ijtk 指标即可证明。

定理 5 第一 Bianchi 恒等式(代数)

(16)Rtkij+Rtijk+Rtjki=0 .

   这次我们根据式 7 ,注意到把等号右边分成两组,分别进行下标 ijk 的轮换,即可证明 Rkijr+Rijkr+Rjkir=0,两边乘以一个 grt 即得证。

定理 6 第二 Bianchi 恒等式(微分)

  

(17)aRtkij+iRtkja+jRtkai=0 .

   用式 7 可以证明上标版本的恒等式 aRkijr+iRkjar+jRkair=0,把 grt 乘进去,展开4,再把式 15 式 16 代进去,即可得证。

推论 1 缩并形式

   由式 17 得:iRij=12jR,也等价于更为常见的:iRij=12jR

   Proof.

   为表示简洁,用 “;a” 表示 a,即 iRij=Rj;i。那么第二 Bianchi 恒等式表示为:

(18)Rabcd;e+Rabec;d+Rabde;c=0 .
两边都乘以 “gbdgac”,得:
(19)gbdgacRabcd;e+Rabec;d+Rabde;c=0=gbd(Rcbcd;e+Rcbec;d+Rcbde;c)=R;e+gbd(Rcbce;dRbcde;c)=R;eRde;d+Rce;c .
第三个等号处 “Rcbde;c=Rbcde;c” 源自定理 2 的反对称性,两边乘以 “gck” 可证。 证毕。

   以上五条定理,就是黎曼张量最重要的五条对称性,我们将下标修改成顺眼的形式,集中总结如下:

推论 2 黎曼曲率张量的对称性

   设 Rabcd 是流形 (M,) 上的黎曼曲率张量(全下标形式)在任意图中的坐标表达,即 <R(xaa,ybb)vcc,wdd>=xaybvcwdRabcd,那么我们有如下对称性:

  1. Rabcd=Rabdc.
  2. Rabcd=Rbacd.
  3. Rabcd=Rcdab.
  4. Rabcd+Racdb+Radbc=0.
  5. eRabcd+cRabde+dRabec=0.

   定理中强调了是在任意的图中都成立,因此也可以直接推广为张量的抽象指标形式。特别地,偏微分算子直接推广为图的坐标方向的联络,于是第二 Bianchi 恒等式变为:

(20)eRabcd+cRabde+dRabec=0 .

   由于 Ricci 张量定义为黎曼张量的缩并:Rij=Riaja=Raibjgab,因此可以直接继承黎曼张量的交换对称性定理 4

定理 7 Ricci 曲率张量的对称性

   Rij=Rji

符号上的拓展

   对于任何嵌套矩阵 Ti1i2in,定义

(21)T[i1i2in]=1nσSnsgn(σ)Tiσ(1)iσ(2)iσ(n) .
具体到 n=3 的情况,就是 T[abc]=13(Tabc+Tbca+TcabTacbTcbaTbac)

   这样,我们还可以把第一 Bianchi 恒等式表示为 Ra[bcd]=0,而把第二 Bianchi 恒等式表示为5[eRcd]ab=0.


1. ^ 注意下标的位置,hk 对应的下标在第一个。
2. ^ 注意,就是把上指标 r 换成了 i,因为对于矩阵(或者抽象指标表示的线性变换)aji,其的定义就是 traceaji=aii
3. ^ 证明难点提示:考虑 gar(igrt)(jgka)+gar(jgrt)(igka) 这一项,由于 a,r 都是赝指标,故也可以同时调换,于是 gar(igrt)(jgka)+gar(jgrt)(igka)=gra(igat)(jgkr)+gra(jgat)(igkr)。此时再调换 t,k,就能得到 gar(igrk)(jgta)+gar(jgrk)(igta),刚好变成相反数。其它所有项都需要这样同时调换一下赝指标,从而看出 t,k 调换以后变成相反数。
4. ^ 就是说,aRtkij=a(grtRkijr)=grtaRkijr+Rkijragrt
5. ^ 借用对称性 Rabcd=Rcdab,并将 eRcdab 认为是一个整体 Tecbad,这样 [eRcd]ab=T[ecb]a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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